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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报告文学· 请注视我,别注视我的轮椅

1998-03-12 来源:文摘报  我有话说
薛范是谁?如果你觉得这个名字还有点陌生,那么你不妨跟我们一起,在“风儿轻轻唱”的晚上去认识他。

一辆轮椅被簇拥着推上舞台

中央乐团举办《伏尔加之声》音乐会的消息像一阵轻风,吹遍了北京城。久违的俄罗斯民歌,唤起多少人的美好情怀。

……演出结束了,一辆轮椅被簇拥着推上舞台,上面坐着一个中年人。主持人面对一双双迷惘的眼睛说:“这位是薛范先生,是今天演唱的许多歌曲的配译者,他是伏尔加之声的传播者……”

“您的歌影响了整整一代人!”

1994年4月,北京的一些苏联歌曲爱好者自费为薛范组织了一场欢迎会。一百多位出席者一首接一首唱着当年的歌曲。一位教授来到薛范面前,深深鞠了一躬,说:“您的歌曲影响了整整一代人!”

薛范在北京电台作热线直播。有位听众打来电话,激动得泣不成声,导播小姐不得不等她稍稍平静后才把电话接入直播室。她哽咽着说出的第一句话是:“我是唱您的歌长大的。”

在大连,一位中年妇女来到薛范面前,刚问候了一声,就一把抓住薛范的手,放声大哭起来。她在北大荒插队时,薛范编译的一本歌曲集成为她唯一的安慰,相伴她度过了最艰难最孤独的岁月。

在昆明,在近500人参加的两场苏联歌曲广场音乐会上,有82岁的老教授和8岁的小朋友。人们在纪念册上写道:“您的歌,伴着我们的青春和困苦,伴着我们的人生和幸福。”“您的每一首歌就是一朵鲜花,您使我们拥有一座春天的花园。”

上海商城音乐会中间休息时,一位中年女子飞奔而出,来到一家花店。店主见她急切的样子,趁机宰了她一刀。但她管不了许多,付了钱捧着花就往回跑。她不想拉下下半场任何一首歌曲。“这些歌曲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音乐,还有我们青春年代对未来的憧憬和编织的梦幻。”

戴着锁链跳出神采飞扬的舞蹈

薛范的人格与俄罗斯民歌所体现的风范有着深切的相通之处。虽然他因小儿麻痹症而无法行走,但他胸中的“理想主义”始终不曾泯灭。他译配的第一首苏联歌曲就是有进行曲风格的《和平战士之歌》;他出版的第一本苏联歌曲集中便有杜纳耶夫斯基的《热情者进行曲》。

译配外国歌曲,用闻一多先生的话说,就是“戴着锁链跳舞”。这个“锁链”,就是原曲的旋律和节奏,歌曲翻译家的功力就在于“戴着锁链跳舞”而不着痕迹,不损害“原汁原味”。

传唱很广的巴西民歌《在路旁》中有这样两句:“在那里面住着一个美丽的姑娘,我一见她就神魂飘荡”。“神魂飘荡”的自然是“我”,但是配上曲子,唱出来的效果却成了“我一见,她就神魂飘荡”。薛范把这里译成“一见她,我就神魂飘荡。”

除了译配苏联歌曲900多首外,薛范还译配了近100个国家的歌曲900多首。他编译出版的外国歌曲集共有30多本,写过各类音乐文章百余篇。

请注视我,而不要注视我的轮椅

薛范两岁时就患上了小儿麻痹症,走路全靠一双拐杖。尤其是在还没有轮椅的年代,生活起居上的麻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然而他还是坚持亲自到邮局办理邮书手续———向那些索要歌本的单位乃至个人邮去他译编的歌曲集。靠着一根拐杖,一张轮椅,没有人陪同,他无数次往返于京沪之间。

由于身体条件的限制,薛范这辈子没有一个“正式”的单位,他的“收入”是上海作家协会每月300元津贴和八旬母亲600元退休金。

当薛范参加各类活动时,在火车上,在旅馆里,为了省去上厕所的麻烦,他往往早早吃下安眠药,免得劳驾别人。他始终如一地在他十平方米的斗室里耕耘。有人建议他去找残联,或许能得到些许补助。他说:“我从不以残疾人的身份去讲演我如何自学成才,但我愿意以一个专家的身份去谈谈我的专业,一个人应该以为社会作出的贡献而受人尊敬,而不是因为残疾才被看重。在我投稿的时候,从来没有自报家门提到残疾。我认为,我是和所有的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。”

接受总统授勋

1997年1l月,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对我国进行国事访问。在诸多议程中,有一项是向中国文化界人士授勋。叶利钦总统认为,中俄两国之间最有价值的合作是文化方面的交流和合作,他感谢被授勋者为两国传统友谊所付出的心血和汗水。他将象征最高荣誉的“友谊勋章”亲手挂在四位中国文化界人士胸前,他们是:高莽、李德伦、薛范、吴祖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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